北萧__

铭记这浩大天籁

大佛普拉斯 | 这凹凸的世界...大神秘飞奔

关于菜埔,有几个镜头几乎让人落泪。其中一个是他去一座破落的房子里捡东西,大腹便便的悲伤男人正襟危坐,仿佛是即将剖腹的武士,衣着考究,但我看见一只拇指大的苍蝇趴在他背上,菜埔啥话没说就把人家窗户拆了,男人其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旁白说这种是生活出了状况,不过,那个几百斤的骨肉可能早就无法从内部进行支持了,他在破碎前最后听到的是菜埔的几句话,背景电吉他流过就好像是两个夕阳下狗血的落魄男人,他说,诶,兄弟啊,有困难吗?当然是有困难,男人的膝盖上下翻动,终究欲言又止。明明是无法相通的,他们想要互相去理解,可是这并非是一份热情的主动就可以突破的,他们之间的隔离复杂万分,他们的痛苦不在一个维度,旁白说当乞丐还养猫,自身都难保。



之后说到了一家给犯人做菜的饭店,其实之前释迦这个奇迹男子在泳池洗澡时空荡的冥想镜头中,就已经隐约可以感受到伏动的危机。彼时的配乐是轻快的口哨,菜埔在除了老板娘外无人的店里吃饭,老板娘看着他,他像个快乐傻逼,被妈妈欣慰地凝望着,他真的在意是否有鸡腿吃吗?也许不是,他一天只吃一餐,但是一种感官上的冲击让人觉得,他此刻是需要幸福的,菜埔的这个需要并非是自内而外的。然后他尽力嚼得认真,嘴里的还没咽下就继续塞,快乐傻逼的口哨声里旁白说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餐饭,也是他这一生的最后一餐。

菜埔死后,只有三个人为他送葬,连张正规的照片也没有,死得像场玩笑一样。他终究在生命的最后维持了一点神秘的尊严,那座从来没有客人去过的破房子里,摆放着一个傻逼兮兮的金属壳子,肚财晓得那是宇宙飞船,他在成海的玩偶的簇拥里回想那个孤独男人坐在这里是否像个皇帝?他在心里还是屈于菜埔的,这不是什么高下优劣,他们是一样的人,只是性格的强弱,即便菜埔只有在他的值班室里才敢大声说话。而他坐在飞船里,旁白很坏地说:“现在已经是太空时代了,人们可以搭乘太空船到达月球,却永远无法探索人们内心的宇宙。”真坏呀,谁会去有心思从自己的痛苦里爬出来关心他们?肚财会陌生吗?他会有愧疚的感觉吗?生命在摇摇欲坠的脆弱平衡里还不翻下去万劫不复吗?



当菜埔离开那个正襟危坐的状况男子后,天上就开始下雨,旁白在那时说:“对他们来讲,不论是出太阳还是下雨都会有困难,但他们没办法去想生命的困难,因为光是生活里面就有解决不完的困难。社会常常在讲要公平正义,但在他们的生活之中应该是没有这四个字,毕竟光是要捧饭碗就没力了,哪还有力气去讲那些有的没的。”所以肚财真的在意被唯一可以在他死后有可能可以去照顾他老母的亲人骗取几百块钱么?他们都不敢看向对方,面露难色地背对而坐,两个其实已经衰老的男人,有谁比谁高多少么?

世界上的痛苦是无法以量化去比较的,可是在色调上有一眼可见的差异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的人几乎从来都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样子,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相信世界即是黑白的,即便在无意间看到了彩色世界,也只是一种几乎近于荒诞狂欢的窥视,如同那是一种对自我世界的完全解构之后重建的幻象世界,完全无法将它理解为现实。



我们说神秘的高尚永远盛行世间,威严静秀的佛像或许可以体现它的具象,但是在它的面前罪恶也依然发生,没有哪个心怀鬼胎的灵魂真的在那里寂灭了。张枣曾写过:“你吐露舌头,惺忪地。然后/你流泪。这凹凸的世界。......我听见性命昂贵地骑着写作的/大神秘飞奔。”所有或具名或不具名的痛苦里,生命早已预感到不远处伏藏的危机,在一个脆弱平衡里如履薄冰,也许神秘的大佛真的存在,但是还有人在希冀大神秘的高尚么?谁不是惴惴不安地活在泥土里,守着一个脆弱的应力点还不破碎,可明明都已经没有颜色了,普渡与救赎是否也是无力的?他们在永远莫名的危机前,连话都不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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